褌與海與男孩-4之6

     回到營火邊，阿米哥已經醒了，半醉地抱著礁石磨蹭，比勇則是毫不害臊地張腿大睡。小閔和巴奈，圍在光亮的火焰旁，認真地講著不知道什麼事情。

    「嘿，回來啦？」帶醉的阿米哥大膽地抱著法度展現兄弟情，完全不像清醒時的他。

    「好了好了。」法度溫柔回抱，阿米哥更誇張了，整個身子靠著法度磨蹭。

    小閔走向前去，跟法度窸窣講了一些事情，又回頭看我：「向仔，你覺得呢？跟我們一起留在船上，好不好？」

    連小閔都這樣開口，我無力地坐在營火旁，臉頰感到燥熱，聳聳肩。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。你們願意放棄自由被關在鐵船裡，不代表其他人願意啊！反正你們學歷不夠，簽下去當志願役不是正好？為什麼要苦苦要求別人跟你們一起待在那惡劣的環境之中？陪一群爛咖演了一年的戲還不夠嗎？做了一堆假資料，喊了無數的假口號，還要我犧牲奉獻什麼給這個流亡中國政府？

    叫我留下來，無非也只是有個乖巧順從的GAY給你們爽吧？以為我不知道嗎？

    「你是覺得薪水不夠嗎？」小閔問。廢話，去外面還有更多發展空間，我可以斜槓，可以去兼差，我想打幾份工，就打幾份工，我有那麼多機會去認識人，去賺錢！這還用問嗎！

    「你覺得不夠的話，我給你零用錢啊！」小閔開口。

    「幹！那麼好！」阿米哥立刻鬆開法度，換抱著小閔：「我也要，人家也想要嘛！」

    「我考慮一下，好嗎？」我受不了各方的輪番問話，終於勉強擠出這句話。其實，我知道我應該也難能如願兼多少差，賺多少錢，我知道讀文組就是垃圾，就是賺不了錢。考公務員也可能需要耗上好幾年，以我對物質生活的要求程度，我真的可能會餓死⋯⋯小閔願意給我零用錢這件事，似乎讓我動搖了，這真的太誘人了，我知道他一向大方，如果我跟他開口，他真的會遵守承諾的。

    可是，我真的有那個臉跟他要錢嗎？嘿，是他自己提的耶！他玩弄你，總要付出一點代價吧？你犧牲了四年，要一點回報也算是合情合理吧。做妓女都要收錢了，你當個軍妓，也不用假清高了！

    我的腦袋好亂。

一聽到我願意考慮的阿米哥，蹦蹦跳跳到我身旁，捧著我的臉頰親了好幾下，說：「哇，向仔最棒，最優秀了，謝謝你！」

    「謝屁啊。」我推開滿嘴臭酒味的阿米哥，覺得他莫名其妙，真是太醉了。

    「幾點了？」比勇醒來了，「好餓喔。」

    「十一點半了。」巴奈講，邊穿上衣服。

    「我也好餓，幹，我好想吃炒麵！」我怨。不知為何，來到島上後，我突然一股想吃炒麵的欲望，卻都沒有被滿足。那種缺少而導致的執念，似乎越來越深。

    「啊！幹！我要吃炒麵！」我怒吼。旁邊的男孩們瞪大眼睛，比勇說：「哇，老鷹出谷，厲害喔，平地人。」

    「叭叭！」遠處的公路上傳來汽車喇叭聲，是老師。

    「快點，我們要回去囉！」巴奈催促比勇。比勇抓起一旁的衣褲，甩去沙土後，又跑又跳地垂著大屁股追上巴奈，邊狼狽地套上。

    「向仔，你要遵守承諾喔⋯⋯」阿米哥又抱上來廝磨，他的聲音都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