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褌與連結-2之2

    「咕嚕咕嚕。」歐吉桑喝了幾口蔴薏,精神奕奕地,跟小閔和大泉爺爺聊起天。那閩南語、日語交雜的對話方式,我雖不是第一次聽到了,卻仍在一旁聆聽時,感到一股奇妙的疏離。     小時候,奶奶也是這樣與我對話的。她總用不輪轉的普通話與我講話,直到字彙越講越不順後,客語便開始夾雜進來,最後連日語也出現了。當然,那時那麼年幼的我,是不懂日文的。但是奶奶不知道出自於什麼樣的心情,仍會不厭其煩地想教導我:「向仔,汝看,這就係『偷馬豆』,聽有嗎?」懂,我當然懂,每年暑假,我回到水長流,日日夜夜都與奶奶生活,「偷馬豆」,她已經教過我無數次了。     小閔咯咯地笑了,大泉爺爺也在旁比手畫腳,氣氛相當熱烈,只有我一頭霧水。     「毆吉醬在說,他在阿里山砍樹的故事啦!」小閔幫我翻譯,「那時候,他們會把便當掛在樹上,等中午時候,再拿下來吃。」他忍不住又笑,「結果,好幾次回來,都發現便當被人吃光。然後……哈哈哈……」小閔話還沒講完,又忍不住大笑。「然後呢?先講完再笑啦!」我不喜歡這種「只有我不懂」的感覺。     「然後,他們有一次,就在便當裡加瀉葯,等中午回來看,你猜怎麼了!」     「當然是抓到兇手啦!」我拍手叫,「兇手是誰?」他再問。「其他的工人?」「是『獼猴』!」「幹,是獼猴?」我驚嘆。     「有罅多!」大泉爺爺伸手比劃,意思是樹下躺了好幾十隻昏倒的猴子,現場還瀰漫沖天臭氣。     「然後呢?該不會把猴子殺了吧?」我擔心,「沒有,他們抓了兩隻去養,之後還帶著牠們上山工作。」小閔講,歐吉桑又咕噥幾句,「喔,一隻叫『毛仔』,一隻叫『夫悠仔』。」「有什麼意思嗎?」小閔又問問歐吉桑,「沒有什麼意思,是山上兩個『朱歐族』的人的名字,常常跟爺爺他們吵架,他們很愛捉弄漢人,還會偷東西、偷砍好的木柴。」     原來是為了取笑,所以才故意這樣命名啊……在那個年代,不要說閩人、客人了,其他的先住民族群,更是被貶低到難以翻身的一群人。血統純正的日本人,看不起說著閩、客語的所謂的「漢人」;這些漢人,又看不起先住民。這樣層層壓迫、優先保衛自身資源的社會狀態,跟軍中的階級式結構,真有點不謀而合。     我當然不會以現在的「必須政治正確」來責怪歐吉桑,他處在那樣的教育環境下,自然稱福爾摩莎上的先住民為「蕃人」,這是他的「教育」,說不定對深山裡的朱歐族來說,這些柴薪,原本就是屬於他們的,根本輪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