褌與線-4之3

    守賢的「家」裡，果不其然地，排放了一堆的「石頭」，而且是──很美的石頭。

 

    「哇，這石頭好漂亮！」我撿起一顆藍玉髓，發自內心讚嘆，那透亮的光澤，像被濃縮的固態海水，一顆顆或長或方地，排在木造的架上，彷彿一波波的浪。

 

    「『馬娜哇』，『漂亮』的意思。」守賢教我，我便不斷複誦「馬娜哇」一詞。

 

    「那這些是……？」我指另一區的瓶瓶罐罐。

 

    「是精油！我自己做的精油！」守賢興奮說。

 

    「天啊！你也喜歡精油？」我像是找到同好般雀躍，「我可以聞嗎？」我問，守賢點頭，我便開啟其中一罐。

 

    「味道很淡？」我疑惑，再聞一次。

 

    「這瓶是柑橘，還要再放一陣子，味道才會更重。」守賢解釋，我理解般點頭稱是，又取其他瓶子過來端詳。

 

    「檸檬、薰衣草……哇，你很厲害。」我讚嘆。

 

    守賢從架上取過一瓶喝色小瓶，神秘兮兮地問我：「學長，你想不想被按摩？」

 

    「啊？你會嗎？」我問，守賢用力點頭，似乎非常期待。

 

    「這瓶精油，是我『最得意』的作品喔！」手閒晃了晃瓶身，胸有成竹。

 

    「好哇，那請你幫我抓一抓。」我說。

 

    但守賢要求我：在按摩之前，先把身子洗乾淨。他拿出一双偌大的藍白拖給我，鞋面看起來頗為髒汙，我雖有點驚恐，但穿著溼透的鞋子也很難受，便套了那双看起來不甚乾淨的拖鞋。

 

    「好臭。」我聞到自己的鞋子已經發出潮溼的氣味，腳底也已發皺成波狀。

 

    「來來來，衣服脫下來。」守賢光著上身，「轉」了一個鐵桶過來，「我們來『烤』衣服」然後從旁邊的一袋帆布裡，拿出好幾個木柴，就在木桶裡生火。「這樣就不會冷了。」他很得意地講。我脫了外衣外褲，讓守賢把它們吊在竹竿上烤火。

 

    「不好意思，很不方便吧？」守賢擦了額頭的汗，和我坐在帳篷門口。

 

    「還……滿有意思的。」我盯著這一切，有種「世外桃源」的感受。

 

    「啊！洗澡水！」守賢突然叫，然後拉著我到了廢墟的另一處，原來是間蓋到一半的浴廁。浴廁的入口處用一大片帆布遮擋，旁邊掛有一片木板，寫：下午六點至八點，女性專屬。

 

    「現在才早上十點，我們可以用。熱水只有一桶，所以男女生分開時段用。」守賢非常熟稔地講，然後撿起地上的一根水管，把塞子打開，讓冷冽的水嘩啦嘩啦灌進鐵桶。

 

    浴廁裡，如我所想，空蕩蕩一片，中間則有一個用磚頭墊高的大鐵桶，底下有一點餘燼仍熱著。這四周的牆，都是未上磚片的水泥樑柱，最角落則有一個蹲式馬桶。

 

    「唉呀，誰忘了添木柴的啊？還且沒有很冷，不然要燒很久。」他說，「你快洗！我去拿毛巾。」

 

    我盯著生銹的架上的盥洗用品，洗髮乳、沐浴乳──都已過期──但，我已經沒得選擇。

 

    我遲疑地脫去下身的內褲，對在這麼空蕩的空間裡洗澡，感到有點不安。

 

    「啪答啪答……」守賢蹦跳的腳步聲傳來，「來！毛巾！內褲！」他把這些東西塞到架上，又摸摸水：「好，可以、可以。」就扯下內褲，舀了水往我身上澆。

 

    「可以嗎？會太冷嗎？」他往自己頭上澆水，讓熱水像一顆顆透明的水晶，在他寸短的黑髮上分流滾動。他滿臉水，笑嘻嘻看我，面對他的熱與大方，我竟有點不好意思。

 

    「少年仔！欲『鬆』無？」方才那位阿姨，竟拉開帆布，探頭對我們問話。

 

    「啊？」我急忙轉過身，不知如何反應。

 

    守賢卻一副輕鬆，說：「阿姨，我學長也是『那個』啦！」

 

    「又是『那個』？啊，試一下也好啊，兩百塊就好，帥哥，要不要？」阿姨問我。

 

    「不要、不要！十塊錢也不要！阿姨妳趕快出去啦！我們在洗澡耶！」我不滿講，守賢卻滿不在乎，「哈哈」笑出聲來。

 

    「驚啥？阿姨又不是沒看過，拜託，我吃過的『小鳥』，都比你們吃過的還多……」

 

    「阿姨，真的不用啦！妳想抽菸的話，我晚點再捲給妳？」守賢對門口喊，阿姨才咕噥著離去。

 

    「幹，不是男生時段嗎？怎麼會有女生給我開門？」我不悅說。

 

    「還好啦，阿姨平常滿照顧我的，她只是缺錢，想『賺一點』。」

 

    「真是的……」我對身體被異性看光，感到非常不自在。

 

    「抱歉啦，不要生氣。」守賢講，邊在我背上抹抹沐浴乳，再為我捏了捏脖子，幫我沖掉泡沫；換我幫他時，我發覺到自己有點胡思亂想，便趕緊說：「我洗好了，怕冷，先出去。」

 

    我隨手拿了架上的一件新短褲，才發現那是一見過大的灰色三角內褲。

 

    「守賢，沒有別件嗎？」我拉開那過大的腰帶。

 

    「沒有了，這是『大哥』的，先將就一下吧。」他回，然後沖了沖下體，全身冒著熱氣。

 

    我回到帳篷邊，就著火光擦乾頭髮，覺得這簡陋的環境，讓我十分放鬆。我瞧瞧下身那過大的灰色三角內褲，看到自己的「卵蛋」，正放鬆似地攤開，覺得有點好笑，變伸手玩弄了幾下。

 

    「欲無？欲無？」我的老天，那阿姨又湊過來了！

 

    「無愛啦！」我趕緊拉了褲頭，鑽進帳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