褌與部隊-2

        隔天早上，耳邊傳來尖銳的起床口笛聲：「起床、起床、起床，各位長官弟兄早安……」那聲音還沒說完，上鋪的學長們一個個粗魯跳下船，我驚險地閃躲著，才能避免被踩到頭。等到他們都往浴艙走後，我發現建錡還躺在床上，趕緊過去叫他：「欸、欸，起床了啦！」他惺忪地轉過身。「很爽喔，繼續睡喔。」那位討人厭的先民學長走過我身後時說。

        我連忙把建錡整個拖出床鋪，拍了他的臉好幾下，他才大夢初醒般看著我。「快點，你多睡了5分鐘！」我胡亂拿了我們的牙刷毛巾，沖到浴間——裡頭早已擠滿了阿兵哥，沒有我們菜鳥的空間。我開了蓮蓬頭，替兩人裝了水，擠在馬桶邊刷牙。「嘔——」馬桶裡不知誰的屎跡殘留，讓我們噁心得想吐。

        我知道今天早上的集合，對菜鳥們來說有多重要，無論如何絕對、絕對不能遲到。

       好在最後一刻我們趕上了早點名，氣喘吁吁地練唱著〈軍紀歌〉。之後我們鬆了口氣在艦尾啃著早餐饅頭，「欸，你眼睛很紅耶？」我擔心問，「沒睡。」建錡的話很少，酷酷地不看我。

        我不太知道如何跟他相處，看他一臉難溝通的樣子，我心想：「糟糕，我的同梯可能是天兵。我自己要機警點。」早上，苦悶無聊的派工，我們趁著陰天未落雨時，按照學長不耐煩的指點，慌亂地塗著艦尾的油漆。

        中午，依然要等到學長都休息後，我們才能爬進便當盒。菜鳥的原則就是：累的、臭的、沒人要的，搶第一；好的、香的、爽的，最後享。瞇眼前，我才注意到002昨晚傳來了訊息：「一切還好嗎？我在拉法葉，有空回我，都不皆。」這白痴又打錯字了，但我仍不打算糾正他。

        海軍艦艇兵的日常沒什麼太多快樂的可以分享。尤其身為菜鳥，就是日復一日出著公差、派工，等日子過去而已。晚上，廚房煮了綠豆湯，等我和建錡洗完澡拿著碗筷趕到廚房時，已是一掃而空。「下次請早！」廚兵們無情地刷洗著鍋子。

       與一碗綠豆湯錯身而過，竟然會讓人有心痛的感覺，這真是前所未有的感觸。

廚房一隅-1